第6章
自古無情帝王家。
皇位面前,沒有任何親情可講。
活了兩輩子的朱壽,心裏很清楚現在的處境。
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皇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。
人擋殺人佛擋殺佛。
不管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,任何人想阻攔,那就徹底抹殺。
朱祁鎮捂着臉,看着朱壽眼裡閃爍兇狠毒辣的目光,頓時身體一抖。
以前,皇后召見,或許朱祁鎮會領先一個身位,但現在他不敢了。
他也不傻,能看得出來,朱壽就是故意的,就是在立威。
立政殿。
皇后秦合德坐在大殿內。
頭戴五鳳朝陽掛珠釵,雲髻峨峨;臉蛋嬌媚如月,眼神顧盼生輝,撩人心懷。
金黃色綉着鳳凰的雲煙衫,逶迤拖的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,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。
一股高貴至極母儀天下的氣質儀態萬千,讓人不敢有褻瀆之心,更多的是心生敬畏。
然而,朱壽是個意外。
上下打量秦合德,也就三十歲上下,是秦惠之的小女兒。
她嫁進宮中三年,老皇帝就病了三年,據說,一直沒老皇帝寵幸,也不知道真假。
「都是自家兄弟,有事兒說事兒,沒必要動手吧?」
秦合德掃了一眼朱壽,「太子你身為長兄,理應維護好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,這件事錯在你!」
朱壽掃了一眼秦合德,很明顯這是偏袒。
「我本想殺了他的。」朱壽淡然。
「你……」秦合德臉色一沉,怒道,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?」
「聽不見嗎?」朱壽掃了一眼可憐兮兮的朱祁鎮,「是你救了他!」
秦合德當即氣急,胸口劇烈起伏,顯然已經動了肝火。
「朱壽,你別以為你是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!」
「後宮不得干政,你不懂嗎?」
朱壽冷眼看着秦合德,「文華殿是議政的地方,現在我是監國太子,沒有我的口諭,私自進入文華殿,還翻閱朝廷奏疏,我殺他有毛病嗎?」
秦合德牙齒咬得吱嘎作響,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廢了太子。
但朱壽有理有據,她又無可奈何,錯就錯在朱祁鎮被朱壽抓到了要命的把柄。
深吸了一口氣,秦合德看了看朱祁鎮,「你先去國子監讀書吧,本宮有話要和太子說。」
「是,母后!」
朱祁鎮雖然委屈,但也只能忍着。
他,不敢觸碰皇后的威嚴。
跪地行禮之後,轉身離開了立政殿。
「太子,國家公務頗多,你剛剛監國很多事情都不熟悉。」
「是本宮讓老三去文華殿,看看能不能幫你分擔一點兒。」
老三朱祁鎮,就是秦惠之黨羽要培植的傀儡。
這種話朱壽怎麼可能相信?
味兒的看着秦合德,「我要說我不信,是不是就打你臉了?」
「你……」朱壽傲慢囂張的態度,又一次激怒了秦合德。
然而,不等秦合德再開口,朱壽卻搶先一步,掃了一眼周圍的婢女、太監。
「你們全都退下。」
話音剛落,婢女、太監們全都看向秦合德。
秦合德不明所以,但他斷定朱壽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情。
況且這次,朱祁鎮確實不佔理,被朱壽拿捏的死死的。
「太子的話,就是本宮的話,還不退下?」
場面話,必須要說。
不能讓朱壽認為,後宮的所有人只聽命於她一人。
眾人退下,整個立政殿內只剩下秦合德、朱壽二人。
「想說什麼你就說吧。」
秦合德一抖牡丹薄霧紗,儀態萬千風姿綽約。
一抖傾城,再抖傾國。
朱壽走近秦合德,輕聲一笑:
「父皇年邁,沒辦法處理國事。」
「這才立你為皇后,侄女秦飛燕為太子妃。」
「這只是一場純粹的政治交易而已。」
秦合德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壽。
朱壽的話讓秦合德一陣憤怒,厲聲斥責,
「你瘋了?你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,就不怕掉腦袋嗎?」
「我已經砍了趙無贏,活活打死了趙浪,也不在乎弄死後宮的蝦兵蟹將。」
說完,朱壽眼神一凜。
一股濃烈的霸道氣息,兵王身上的殺意嚇得秦合德手足無措。
「你們秦家打了一手如意算盤,秦惠之把持朝政,是最大的外戚。」
「只要我父皇一駕鶴,你們立刻就會廢了我,扶植一個傀儡。」
「可如果這個時候後宮傳來皇后暴斃的事情,你覺得秦家將會如何自處?」
朱壽邪魅一笑,「對了,你那寶貝侄女之前就想要用這招對我的,我在想是否可以用到你身上呢?」
眼裡閃爍一抹惶恐,不得不說她也被朱壽拿捏的死死的。
這句話等於是抓住了他們秦家的命脈。
秦合德怎麼也沒想到,朱壽會如此多智。
想要大聲的叱責,卻怕朱壽暴走。
咬着牙,秦合德沉默了。
正如朱壽所言,若是秦家沒了自己這個皇后,那麼他們在朝堂的地位也將大不如前。
父親精心謀劃十幾年的局面,必將毀於一旦。
立政殿內,也變得安靜起來,只有秦合德和朱壽的呼吸聲……